游戏心理
诱惑难道防不胜防
几年前,一份研究报告表明,同样是玩网络游戏,中国人沉溺的比例远超国外。
有人认为是因为三大缺失,使网络成为替代品。第一是父亲功能的缺失。父亲代表着规则和秩序,孩子自控能力与父亲有很大关系。但在中国家庭中,父亲不太陪伴孩子。第二是游戏本身的缺失。很多人以为,中学阶段的孩子已经不需要游戏了。实际上他们仍然需要,而且需要更丰富的游戏帮助成长。第三则是同伴的缺失。
复旦大学哲学系教授王德峰说:“社会生活的缺失,才是问题的根源。”人是社会的动物。孩子也需要社会生活,需要排解孤独。如今这样的机会日趋减少,于是他们就把网络当成同伴、当成社会。当他们无法从真实世界中感受到自己作为人的价值,多以分数为指挥棒的学校教育更是雪上加霜,学生成了得分机器,而不是有天性的人。于是,一部分被压抑的人性,不得不重新寻找落脚之地,这个地方就是网络。
“首先是我们社会自身供给的缺失,才使网游乘虚而入,它成了维系孩子成长的社会替代品。”王德峰如此强调。
《新发现》 杂志主编严锋也有类似的分析:游戏的设定是,你只要付出努力,就能实现目标,满足人在成长中的自我价值。而现实中,一个孩子如果总得不到鼓励,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,便会备受挫折,只能在游戏中寻找愉悦。相反,现实中多一些鼓励和肯定,多一些精彩的活动和有趣的陪伴,网游对他的吸引力就会降低。
从心理学角度说,孩子一旦沉迷于一样东西,直接禁止,是最简单粗暴好用的手法,也是家长们的第一反应。多陪伴、多肯定、多鼓励,这样的“长期路线”显然更加复杂。中国人的教育手段,通常也喜欢直接禁止某些行为,很少主动做些什么来填补心灵空白。大多数长辈堵死、管死之后,却没有解决根本的核心问题:给孩子提供怎样的精神补品?只要人的孤独感、存在感没有找到出口,游戏的诱惑力永远防不胜防。
那么游戏的吸引力为何如此之大呢?这个问题,不仅困扰着反感游戏的人们,也困扰着历史上的诸多大师。
席勒说:“只有当人游戏的时候,他才完全是人”;对多种文明进行考察后,荷兰文化史学家胡伊青加得出这样一个结论:“文明是在游戏中产生和发展起来的。”数遍历史上的各家学说,都有一个共性,那就是总把游戏和人性本能、基因遗传、文明进化联系在一起。
可以这样剖析,游戏首先是玩家们主动选择的,不受外力强迫,仅这一点“自觉自愿原则”,就特别体现出个体的独立和存在感。其次,游戏结果不具有太多现实意义,游戏中体会到的快乐,是人类一种本能的、感性的快乐,无关世俗的是非名利,规训束缚。这正是“完整的人”的定义——能充分呼应生命本能,又不易察觉地服从理性规则。
游戏的意义在于,它象征了年轻人自由的生命活动,不说教、不拔高,只是愉悦本身。一个真正完整的当代人,应该能在享受游戏的同时,懂得更好地安排生活,体味人生。
过去的几个世纪里,诸多思想大师曾经遗憾,千万条理论前,人类社会早已成形,理念难有从零开始的实践。然而今天的游戏却不然。一个社会的规则,可以全部掌握在人自己手里,在游戏里从头到尾重新设计,它究竟通往乌托邦,还是奴役之路,全在设计者的一念之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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